多少の靑春

——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

媽媽，您是我心目中偉大的母親。今天是2015年7月10日星期五，也是農歷5月25日，您的生日。

往年，在您生日這壹天，我們兄弟姐妹不管多麽忙，都會帶著孩子圍繞在您的身邊，為您過生日，與您分享天倫之樂。可今年的雪纖瘦這壹天，圍在您身邊的場景只能在回憶中尋找了。為了表達我對您的孝心和思念之情，我也只能用文字來訴說了。

媽媽，您知道嗎？關於親情方面的歌曲，我最喜歡唱的歌就是“媽媽的吻”。您在世的時候，我經常唱這首歌，因為您生在壹個小山村——白練，養育了我，雖然並不遙遠，但要時刻陪伴您卻很難，我們在您的辛勤培育下，走出了家門，踏入了社會，又各自有了小家庭，我只能以隨時哼唱的方式來抒發我對您的感情。我們很想跟您生活在壹起，想把您接到身邊，但您舍不得生養您的土地，還有您時常牽掛的祖爹祖母。您是壹個非常善良的人，有壹顆觀音菩薩的寬敞心懷，經常給我們講您過去的苦難故事，也講您曾經看過聽到過的故事，教育我們不要忘記老壹輩的艱難歷史，要勤儉節約，艱苦奮鬥，熱愛勞動，不要懶惰。您只要能動得，就要到地裏去幹活，用您那粗壯的“女漢子的手”，為我們種下壹生的希望，不僅僅收獲了花生、黃豆、紅薯、玉米、芝麻、綠豆、豆角、四季豆、苦瓜、南瓜、絲瓜、冬瓜、白菜、蘿蔔、土豆等食物，還收獲了健康的、樂觀的心態和積極的、向上的的精神食量。因為有您的關愛和養育，我們才壹天天長大成人，才能做壹個對社會有益的人。

小時候，我們不懂事，您教育我們要“好好讀書”。過去，您的生活很苦，沒有條件讀書，您就把讀書的希望寄托在我們這些孩子的雪纖瘦身上。在非常艱難的情況下，您和爸爸省吃儉用，送姐姐讀小學、哥哥初中畢業，我和弟弟讀大學。我沒有忘記每期考試之後，每次拿到鉛筆、作業本、“三好學生”等獎勵，您就高興得合不攏嘴，和爸爸壹起豎起大拇指表揚我：“崽，妳讀書讀得，老師都講妳讀書很用心，上課從不講小話，我們再苦再累也值得。”我們讀小學就在自己的村裏，那時的“祠堂”就是我們的“白練小學”，小學外面是壹個大圍墻，壹樓有三扇門：兩扇小門，壹扇大門，方便周圍的孩子們上學。學校裏面有兩層教室，我是在樓上上課，給我講課的兩位老師是徐艷芳和徐新建，特別是徐新建老師教我們唱歌、跳舞，還讓我穿著大隊花鼓戲團的花旦衣服隨同學們去天碧公社參加了壹次有意義的“文藝匯演”——我和同學們在臺上表演的節目是“唱壹支山歌給黨聽”，從此在心裏萌發對黨的愛戀。壹樓有壹個大禮堂，每逢過年或重大節日，村裏的花鼓劇團就會組織演出，平時大隊開會也是在這禮堂召開，全村的男女老少集合在這裏，非常熱鬧。我們兄弟姐妹四個都在這裏讀完小學，是您和爸爸含辛茹苦送我們讀書，給我們點燃了第壹盞求知的明燈。那時，沒有電燈，煤油也不夠用，您常常督促我們在天黑之前完成作業，早壹點吃飯、睡覺。雖然家裏很窮，但童年的生活給了我們美好的回憶，因為有爸爸媽媽陪伴的孩子是最幸福最快樂的。然而，如今的小學和祠堂不復存在——在常年失修和維護的情形下，外墻斑駁陸離，教室破爛不堪，村裏的孩子只能跑到外面去讀書，我每次回老家探望您，都不忍心去目睹我的母校。後來，村裏組建的樂隊經常在周圍各村流動“演出”（紅白喜事），完全是商業行為，再也找不到過去那種淳樸、深厚的鄉音、鄉情了。

隨時代不同和條件變化，我們兄弟姐妹四個讀書的經歷也不同。您跟我說：“只要妳們讀得，我當叫花子討米也要送妳們讀書。”。姐姐讀完小學，沒機會讀初中，就在家幫助您和爸爸務農、做家務。她告訴我，她讀小學時經常背著我讀書，有幾次因為我哭鬧，被老師趕出教室，用壹個“大腹桶”（打禾時，專門用來裝稻谷的四方四正的大木桶）罩住我們。我和哥哥在鄰村的劃市中學讀初中，哥哥本來讀書成績好，但因父親是啞巴不是大隊幹部，沒有被推薦讀高中（那時，讀高中有指標，只有大隊書記、隊長的子女才有機會讀高中）。本來也可以繼續讀補習的，我記得他們的班主任範老師曾經到我們家裏做家訪，只因您為了維護“壹分工”（那時，您在生產隊勞動壹天才記10分，您發現會計給您少記了壹分工，就據理力爭）的權利，就被隊裏壹位沒良心的“才毛眼子”（他是實實在在瞎了壹只眼的、脾氣暴躁的痞子，經常跟婦人講臟話、動手打人）打成重傷，昏迷不醒，後來在大隊幹部和娘家人出面調解的情況下，才將您送到天碧衛生院住院治療。此時，您哪還有能力送哥哥讀初中補習班（跟哥哥壹個班的李佑竹，補習壹年，讀了高中，考上了師專，當了高中老師）？哥哥就成了我們家的主要勞動力，留在農村當農民。姐姐雖然出嫁了，並有孕在身，但不得不到醫院照顧您，我那時讀小學四年級吧，弟弟剛好讀壹年級。現在分析壹下，哥哥和姐姐沒有機會繼續讀書，壹是文化大革命動亂期間，教育體制不允許他們讀，二是母親您被人打傷，家庭處於危難之中，沒有條件送哥哥繼續讀書。文化大革命結束之後，我順利升入初中、高中，考上了衛校，才真正有了壹份穩定的工作——在醫院當護士，為病人服務。

在劃市中學（地點在羅塘村）讀初中期間，我記得下雨了就頭戴壹個鬥笠、身披壹張塑料膜、打赤腳走路七八裏，來到學校，全身都是濕的。老師常常要求我到學校讀寄宿，但家裏沒有多余的被子，如果我把被子帶到學校去了，爸爸媽媽、哥哥弟弟在家裏蓋什麽？我只能咬著牙讀通學。放學回家之後，看到您為我準備的熱在竈上的雪纖瘦飯菜，心裏暖暖的，貧窮帶來的煩惱煙消雲散，我心想只有努力讀書，才對得起您和爸爸，才能爭取過上好日子。在初中由兩年改制三年的時候，我和玉英同學參加了初二升學高中只有“5%”的考試升學率，我幸運地考上了隆回四中。在別人嘲笑您沒能力送我出來的時候，您千方百計忍受經濟上的困難和精神上的打擊：到處借錢、借米，並肩挑壹百多斤的米，懷揣借來的錢，親自送到學校食堂，到班主任李老師那裏講好話：“老師，伍蓮在您這裏念書，就拜托您多照看了，少錢少米的事有我呢，不要責怪她，只要她安心讀書，把書讀好，考上學校就行。”那時學生生活是清苦的，很少有肉吃，家裏又不可能給錢買零食，缺乏營養的我在上課期間免不了打瞌睡——從不講小話、不看課外書的我，無法抵擋饑餓帶來的低血糖癥狀，打哈欠、頭暈、懵懵懂懂，無精打采的樣子，真擔心自己辜負了您的期望。高中期間，成績先排在理科尖子班的前五名；後來灘頭中學沒辦了，轉來的高中生插入我們班，我的成績有所下降，排名在十幾名左右；在高考之前的預考，我們班入選的15名是男生10名、女生5名，在高考之後，達到錄取分數線的只有3名，就是我和兩名男生（他們兩名都是老師的兒子，平時排在壹二名的）。也許是上帝體諒母親您給我壹路光明，但也離不開我的勤學好問，我克服諸多困難（家庭貧困、身體瘦弱、離家很遠等），實現了您對我“有出息”的願望。我在學習路上的艱辛比起您在田土裏和社會生活中的掙紮，真是小巫見大巫，所以，壹想起您對我的好，我就不敢懶惰！……

我沒有忘記，在我們成家有孩子之後，您依然輔助我度過不少難關，帶我壹路攀登，走上人生較高的境界。在灘頭醫院工作期間，因為我丈夫在隆回縣城很少回來幫我照顧孩子，您和外孫女軍秀就在家屬區，幫我帶孩子、種菜、餵雞。大家都對我說“妳娘真好，拋開很多農活來這裏帶人，她種的菜收成好，樣樣吃不完，給妳節省了不少錢。”是的，您無論在哪裏都閑不住，總希望用您的力氣幫我們做事。我們種菜吃不了幾餐就沒有摘的了，您種的青辣椒吃不完就讓它們變老變成紅辣椒，再變成剁辣椒、辣椒粉，四季可用。還有四季豆豆角、茄子、蘿蔔等，您也有辦法讓它們增產，變成雜菜、幹菜……您跟我們在壹起，不僅有做不完的事，還有說不完的話。除了講您的過去和見聞，還教育我們要“愛護孩子，不要隨便打罵孩子。夫妻之間，要多忍讓，不要東想西想。”您雖然對您的女婿不太滿意，但總是勸我“妳要想開點，不要跟他計較”，您還言傳身教，告訴我您是如何和我爸爸相處壹輩子的。您說“妳爸爸聽不見、說不出話，需要他幫忙做什麽事情，全靠我來到他身邊之後，打手勢，然後帶著他到那裏，做完工了，我們再壹起回來。”您對愛情專壹，不離不棄，對家庭和孩子更是操碎了心！壹說起您的不幸遭遇，您的眼淚就出來了，但說了之後就立即把眼淚擦掉，微笑著告誡我們：“妳們現在的日子多好啊，樣樣不愁，行行有，想有個什麽就能買個什麽，還能造出許多從沒見過的東西來。”是的，您壹輩子守在農村，吃的東西是您自己做出來的，我們從城裏帶什麽東西給您，您還不敢吃，說什麽“我從不吃牛肉，牛奶是牛身上的，我不吃。妳爸爸喜歡吃魚，我不吃魚，他有時候故意夾魚給我吃，我氣得要哭。每次煮魚之後，我要把鍋子洗幾遍，沒壹點腥味了，我才放心。”您講究忌口，凡是在妳口裏吃了的東西，如果飯後嘔吐了，您下次就不再吃它。在您得病期間，我不得不把您接到縣城來，因為您的口味，我還跟您爭執過，我說您的病情需要進食高蛋白的雞蛋、瘦肉、豆腐、雞肉、鴨肉等，您就說吃了這些東西不好，解大便不出來，很痛苦。我勸您要保持大便通暢，就要多吃蔬菜水果，您說您以前在老家吃夠了，現在吃不下了，怕卡住……您憑著自己的生活經驗教育我們不要亂吃東西，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我雖然學過醫，當護士三十年，但並沒有您懂的多！

媽媽，您是我學習的好榜樣。您在世的時候，我想做什麽，您從沒有阻攔過我，不僅相信我，而且壹直支持鼓勵我走自己的路。記得，前兩年，我拿著壹些書報回家，您好奇地問我：“崽，妳跟我說妳在外面開了很多會，還寫了不少文章發在書報上，妳手裏拿的是不是妳的書和報紙，拿給我看看。”是的，我訂閱了《當代護士》、《現代護理報》等刊物，並在業余時間裏，根據實際工作和生活寫了壹些文章發到這些刊物上了。為了滿足您的心願，我不僅把手裏的書報指給您看，而且拿出家裏保存的書報給您看。您雖然只上過壹個月的學，但壹些常用字您也認識幾十個，特別是我們兄弟姐妹的名字是您起的，壹看到我的名字，您就興奮不已：“徐伍蓮，這三個字我認得。啊，我的崽不錯，給我爭了氣。難怪您天天守在電腦房裏不出來，寫文章實在勞心啊。妳要註意身體，多休息，早壹點睡，不要把身體搞垮了。”……

媽媽，在您病重的時候，您心裏想的永遠是您的兒女！在這個特別的日子了，我努力回憶，只想您在天之靈安息！我們永遠記得您的話，做您的好孩子……